那两个人退出去了,赵太太随手搬了一张凳子,就坐在床面前,那床头边的一张茶几正堆满了药瓶茶碗以及纸包的白糖药面之属。赵太太看了这些东西,更闻到一种药味,就不由得好好地烦厌起来,一坐下去,先叹了一口气。还不到十分钟,便听到赵观梅哼了一声,接上他就唧咕着道:“若是大帅能够那样栽培,观梅一定力疾从公……哼……咿呀………发表了,让我做道尹。我……就到任……去。”赵太太道:“唉! 人都这样不中用了,他还要谈做官。”只说了一个官字,赵观梅突然身子一翻,大叫起来道:“做官并不是坏事,那也是替国家服务,我为什么不干?”
他说着话,也不知道他久病之躯,骨瘦如柴,哪有那么大的力量,两手向后撑着,就挺起身子来。赵太太连忙向前扶着道:“你这是怎么了?
好好地睡着吧。”赵观梅身子突然向后一倒,两只眼睛变成了白色,黑眼珠子一齐向上眼皮底下翻了过去,脸上的颜色也就变成白纸一般。赵太太看他成了这种现象,知道是不好,马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赵观梅躺了下去,身脚便渐渐地僵直。赵太太顾不得他是不行的了,执着他的手,极力地摇撼着道:“你要明白呀,你去不得呀!”只在她这样一片惊号声中,把一家人又惊动了。大家跑进来看时,赵太太两腿跪在地下,两手伏在床沿上,哭得已不成声音。大家知道赵观梅是一切都放下了,也随着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