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曰:古史编年,至汉史司马迁始更其制而为纪传,相承至今,无以移之。历代论者,以迁为率私意,荡古法,纪传烦漫,不如编年。予以为合圣人之经者,以心不以迹,得良史之体者,在适不在同。编年、纪传,系于时之所宜、才之所长者耳,何常之有!故是非与众人同辩,善恶得圣人之中,不虚美,不隐恶,则为纪,为传,为编年,是皆良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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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编年之史,束于次第,牵于深井,必举其大纲而简于叙事。是以多阙载,多逸文,乃别为著录,以备时之语言,而尽事之本末……子长病其然也,出太古之轨,凿无穷之门,作为纪、传、世家、表、志,首尾具叙录,表里相发明,庶为得中,以是无愧。太初以来,千有余岁,史臣接躅,文人比踵,卒不能有所改张。奉而遵行,传以相授,斯亦奇矣。唯荀氏(按:荀悦——引者)为《汉纪》、裴氏(按:裴子野——引者)为《宋略》,强欲复古,皆为编年。然其善语嘉言、细事详正所遗多失,如览正史,方能备明,则褒贬得失,章章于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