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昀将母亲送回楼上主卧室,再次返回楼下偏厅。
家政助理小朱阿姨已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都收捡起来,堆在一靠窗的书画桌上。砸碎了的一方上好老坑洮河砚和着半干未干的墨汁,踢在书画桌的桌脚下,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一片墨色痕迹。
听见他走进偏厅的脚步声,小朱阿姨抬起眼来,将扫帚捏在手里,用另一只手的掌根揉揉眼睛,带着点哭腔:“许先生,今天的活干完,我明天就走……你再找个助理来陪冯阿姨吧。”
他有意挽留,可瞥见小朱阿姨手腕上紫红色的深深瘀痕,到底也没法开这个口。末了点点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小朱阿姨转过头去,肩膀轻轻颤抖。
小朱阿姨倒垃圾去了,他扶住书画案的边缘歇一口气,这才发觉汗透衣衫,在胸前和腋下渗出两团汗渍,狼狈不堪。瞥见案前窗台上搁着一只在一片混乱中竟然没受一点波及的甜白釉茶盏,他探身伸手一把取过来,揭开盖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仰头灌下肚。
回过味来,他才意识到那是母亲用来降压喝的苦丁茶,喉口间一片苦涩,凉冷的茶水入胃,使人遍体生寒。
他无暇喘息,董秘书的电话已追了来,义愤填膺:“老板!锐琦方面表示他们拿不出货给我们,宁可付违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