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镜一怔。
向来荀太守对子孙的庭训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以皓首穷经为标榜,这些田间杂务,他从不曾关心,似也从未想过荀家日渐扩大的田亩与僮仆是从何而来的。
华虚盯着逐渐举棋不定的荀镜:“荀小郎君,我与你也算是同乡,此番倒是想真心实意地问一句,荀家做出这副怜贫惜弱的模样,只知开仓赈米,救一时的肚饿,却好似浑然不知,究竟是什么害得我等丰年上赋之后家无余粮,灾年一至便只能颠沛流离,易子而食,逃匿豪族名下,卖身为奴?还是,你们本便心知肚明,不过是推波助澜,为自己牟利罢了!”
“并非如此。”荀镜脑子里一片嗡嗡乱,他唇齿几度翕张欲辩,但却找不到说什么。
难道要说,荀家已经做得比别的欺男霸女,俨然如同土皇帝一般的豪门望姓强得多么?
华虚见他已有动摇之势,仿佛过去二十多年来所受规训尽被颠覆般不可置信,没有似其他纨绔一般强辩什么命当如此,竟动了恻隐之心,他挥了挥手:“既然你们也是颍川人,本道幼年食不果腹之时也曾受过荀氏恩惠,一饭之恩,不可不报。来人,把他们关押起来,等事成以后,交由束将军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