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给阿妈听,阿妈说,晚些送你回学校,顺路买箱牛奶给你带去。
阿妈正用电脑看些满屏英文的文献,她窝进书房角落的一把皮椅里,自己找了本书看。母女两人静静地与彼此待了一会。
乡下的阿嫲在这家里住了一个礼拜,像颗被风刮到此地屋檐下的草籽,被刮到何处,就照着何处的地势生长,汲取自己所能触及的养分、避开坚硬的岩石。她很快在不断试探中摸清了儿媳的底线,找到令自己能够在这个家中生存下去的方式,并在儿媳懒得着眼处作威作福以寻求自己内心的平衡,比如她总背地里欺负小朱,挑刺小朱买的菜、在小朱干活时从旁指指点点,而当钟琴板着脸回到家、办公或是读报时,她马上大气都不出,连带行动都变得轻手轻脚起来。
她们婆媳二人相安无事地同桌吃饭,当阿嫲嫌弃桌上的汤淡得像烧锅水,阿妈就和颜悦色地说,我口味淡,照我的口味做的,你吃不惯就出去吃点。阿嫲当即闭嘴。餐后,阿嫲总会提出要求,要喝酒柜子里某一瓶收藏多年都未开封的名酒,她早看出儿媳将这些都当作苍蝇肉,可总要不情不愿地特意询问,以表对儿媳一家之主地位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