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着喊:“爸爸你是不是病了?爸爸你是不是生病了!”
爸爸没有回答我,我看到爸爸的肩膀在颤抖,传来嘤嘤的低泣声。我想过去抚摸爸爸的肩膀,但爸爸一把将我甩开,大声喊:“出去!出去!我没病!我没病!”
奶奶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黑暗的房间。冬天的风哗啦啦地从破窗刮进来,我冷得直哆嗦。我找出了纸和笔,用心把我心里压抑着三年多的话写成一封信,偷偷放在了爸爸床头柜上。
生活在继续。
我初中毕业升了高中。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爸爸终于从房间走了出来。
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那个破房子,和妈妈一起在大姨家里借宿。那一年妈妈去了香港,我开始一人独居。我每周依然会回家看望爸爸、奶奶。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爸爸已经走出了那个黑房子,开始在一个工地上做保安。
当我们在家里相遇时,我们什么都没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生活本来就是如此。父子俩喝茶,吃饭。
生活开始进入了平淡如水的阶段。
但有些事情已经刻骨铭心地发生了。我知道所有重要的充满意义的事都只会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生,甚至被遗忘。直到有一次,爸爸在乡里小学做看门的保安,那些小孩子放学经过时会朝爸爸喊“大肚明”,而爸爸却和颜悦色地点头挥手再见。
从那时起,我理解了有一种力量叫坚强,叫淡然,叫放下。我们通常称之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