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住的旅馆里打听了一下查尔斯·思特里克兰德下榻的比利时旅店。可令我有些惊讶的是,看门人从未听说过这家旅社。我从思特里克兰德太太那里听说,那是一家坐落在利渥里路后面的豪华大酒店。我们查了一下城市旅馆指南,发现叫这个名字的旅馆只有一家,位于摩纳路。那不是一个繁华地区,甚至连一般的街区也算不上。我摇了摇头。
“绝对不是这一家。”我说。
看门人无奈地耸了耸肩。在整个巴黎叫这个名字的旅店没有第二家。我突然想到,思特里克兰德总归是隐瞒了他的地址。把现在我知道的这家旅店告诉他的合伙人,或许只是想捉弄一下他。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似乎很符合思特里克兰德的幽默感:把一个本就被惹怒了的证券经纪人骗到巴黎一条肮脏街道上的寒碜小旅馆来,让他出尽洋相。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过去看一下。第二天大约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我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到摩纳路去,马车到街角时我便下了车,因为我想先在外面看看再进去。这条街两边都是为穷人开设的小店铺,走到这条街的一半时,我在道路左边看到了耸立着的比利时旅馆。我住的本来就是一家极普通的店了,可与这家旅馆一比简直算得上气派了。这是一幢破破烂烂的楼房,已经好多年没有粉刷过了,它那满身污垢的样子倒使得和它临近的住宅显得整齐干净了许多。肮脏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查尔斯·思特里克兰德绝不会是在这里与他的那个神秘的女人(为了她,他抛弃了荣誉和职责)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我不禁感到一些懊恼,觉得自己受了愚弄,我几乎不想询问,想直接转身离去。我之所以进到里面,只是为了回去交差时能够说,我已完全尽到了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