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告诉她,她,不认我这个娘了。”
控制了太久的号啕,衔接在女人话语的尾音上。
窗子一响,渡回来了。
它和我一样,在这里待久了,反而对各色人物或遗憾或压抑的悲泣哭号不再手足无措。任何的安慰在这里都苍白无力,我和渡都习惯了安静地融入空气,让他们哭得放肆,哭得畅快。
“是我命不好,我不怨闺女。”
女人哭累了的双眼,被日光打上了浅金色的疲惫。
“我这辈子没和谁说过啥交心的话,临走前,你让我吐吐心里的苦水吧。”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合上了登记簿。
~2~
“我第一个男人,也就是丫她爹,在凉洛岭煤矿上出苦力。老话咋说的,穷极无聊,才去下窑。早上他一出门,我这心就得提到嗓子眼儿上。闺女十岁那年,井下透水,赶上他爹倒霉,矿上别说救人了,连挖都不让挖。三万块钱,连封口带赔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扁担横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又拖着个孩子,只能认命。
“后来,同村的一个大嫂子看我可怜,就劝我再寻个男人。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我男人疼我,再寻个人家,死后咋有颜面见他嘛。可我心疼闺女,不能让她跟着我受罪,就点头应下了这事儿。